人類與科技的共生，預示一個新的AI 軸心時代的到來
為什麼人工智能是一種哲學斷裂：
人類與科技的共生，預示一個新的AI 軸心時代的到來
Why AI Is A Philosophical Rupture: The symbiosis of humans and technology portends a new AIxial Age
非常有趣的文章。Tobias Rees 是施密特科學公司 (Schmidt Science) AI2050 計畫的高級研究員和Google的高級訪問研究員。Rees 的工作聚焦於探索人工智能的哲學含義，特別是它如何挑戰我們對人類自身的理解。他自稱為「在野外的哲學家」(philosopher in the wild)，意指：他不是在學術象牙塔中思考人工智能問題，而是在實際的工程環境中如Google等科技公司從事哲學思考。
在他與 Nathan Gardels 的對談中指出，人工智能打破了現代思想中人與機器的傳統二元對立，這種對立可追溯至17世紀。自啟蒙時代以來，西方哲學建構了人類/智能與機器/機械的嚴格區分，並以此定義了創造力、意識、文化等概念，以彰顯人類的獨特性。然而，深度學習系統展現出來的能力——學習、理解邏輯關係、形成抽象概念並應對新情境——顯示這種二分法已不再適用。Tobias Rees質疑那些否認AI具有真正智能的立場，指出，那是一種防衛心態，源自對「人類例外論」(human exceptionalism，即：主張人類在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中具有獨特且卓越的地位）的眷戀。他強調，今日的人工智能系統擁有真正的智能形式，只是與人類的表現方式有所差異，如同兩種不同的鳥類都能飛翔，卻採用不同的飛行方式。與傳統的符號人工智能不同，現代深度學習系統不再是封閉的確定性系統，而是具有開放性和自主行為的存在，能夠發現資料中的邏輯結構，並憑藉這些理解來應對各種情況。
Tobias Rees 指出，深度學習系統形成的「高維潛在空間表徵」（latent space representations）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考方式。這種表徵是人工智能系統在學習過程中，從輸入數據中逐漸提煉出的抽象邏輯原理，形成一種空間架構，決定了系統可能思考的範圍。這個潛在空間是在人工智能系統「內部」形成的一種表示，人類從外部無法直接觀察。與人類習慣的三維空間（長、寬、高）不同，它包含數萬甚至數百萬個維度，形成一種高度複雜的關係網絡，遠超人類意識能直接操作的範圍。人腦也可能建立類似的潛在空間表徵，但人工智能系統所能達到的維度範圍遠超人類，使其能夠發現人類無法自行察覺的邏輯關係和模式。Rees 認為，理解這種潛在空間是把握人工智能哲學意義的關鍵，它展示了人工智能如何形成一種與人類思維既相似又不同的理解現實的方式。
Tobias Rees 提出，如果能夠建立人工智能與人類思維的互補關係，將使人類能夠探索全新的思考領域，發現前所未有的真理。這種關係並非人類對人工智能的依賴，而是一種「共生」，雙方共同思考，互相補充，模糊了彼此的界限。Tobias Rees 更設想了人工智能能幫助人類與自然系統建立更深層連結的可能性，例如翻譯真菌-樹木網路的化學訊號，使人類能理解並參與生態系統的溝通。
面對這種哲學上的巨大變革，Tobias Rees 呼籲設立「哲學研發實驗室」，類似於20世紀初Bauhaus School如何應對工業時代的挑戰。他認為，當前世界需要「在野外的哲學家」(philosopher in the wild) 在人工智能實驗室和公司中工作，與工程師共同探索人工智能可能帶來的新思考和體驗方式。他警告，如果缺乏對這種哲學工作的策略性投入，人類將繼續用舊有概念理解新事物，可能導致長期的社會動盪。
Tobias Rees 反對將人工智能視為與人文思想對立的科技（或，僅僅某個具有工具性與功能性的技術）。他認為，人工智能打破了傳統的二元論思維，呈現出一個介於各種二元對立之間的新世界，使我們有機會以全新方式理解自己和世界。這種理解不再局限於「人vs. 機器」的框架，而是承認兩者之間存在一個「豐富的中間地帶」。
對「AI與宗教」此一主題，這篇文章的啟發在於：
- 文章提到「新軸心時代」（new AIxial Age）。軸心時代（約公元前800-200年）主要宗教和哲學傳統的誕生，如儒家、佛教、古希臘哲學和希伯來先知傳統。Rees 因此暗示人工智能可能催生類似的精神和哲學革命。
- 他對人vs. 機器二元論批判，挑戰了若干宗教傳統中的二元思維，迫使宗教界與學界，重新審視其本體論基礎和人類特殊性的教義。
- 「高維潛在空間表徵」（latent space representations）的概念，暗示AI可能展現的「超越性」特質。
- Rees 對人工智能與人類及自然系統共生的願景，與許多宗教中的整體性宇宙觀和萬物互聯的概念相契合，啟發宗教學者思考AI如何促進新的生態神學或泛靈論觀點，重新連接科技與神聖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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